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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 本座投餵樓小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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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 本座投餵樓小岸

樓家後廚。

姒荼貓在房梁上,看著不遠處各類冒著熱氣的菜肴,咽了咽唾沫。

自來樓家後,樓岸每日都在後山小廚房裏變著花樣地給他做好吃的。還別說,某人的手藝甚是不錯,他在這裏不過小住了數十日,感覺身子骨都往上竄了一小截兒。

但今日不知發生了何事,午膳後一個時辰左右,樓家前山主院那邊卻突然來人遞了話,言語間也不甚明朗,只道老夫人傳話讓樓岸趕緊到主院一趟,有事要問。

兩人在裏間對視一眼,隱隱有些擔心。樓岸安撫地拍了拍姒荼的腦袋,出了門,又細細盤問了那人半晌,模糊得知這事同他三弟有關,並非是姒荼的存在被人發現後。這才放下心來,隨那人去了前山。

誰知這一去就沒了音訊,過了晚膳時間,直至天色黑沈,樓岸都沒再回來。

姒荼這幾日裏聽他提過樓老夫人,說是對方慈眉善目,明事理守規矩,對兒孫甚是不錯。因此哪怕過了這麽久,他也並不是很擔心樓岸,只當是有要事處理。

比起樓岸,姒荼顯然更關心自己已經饑腸轆轆的肚子。

他被樓岸仔仔細細養了許久,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隨便糊弄兩口就能活的人了。姒荼看著自己在小廚房裏做出來的面糊糊,陷入了沈默。

他本來......是想煮個粥對付兩口來著。

......算了,姒小荼看了看手裏讓人有些犯惡心的東西,又看了看外面已經黑沈沈的天空,決定去前山廚房“借”點吃的。

於是現在,他蹲在房梁上,被饞得直咽口水。

烤得金黃油亮,外皮酥脆的鴿子,裹滿了濃油醬香的紅燒獅子頭,裹著芝麻一同炒香焦脆的肉絲,細爽滑嫩鮮香撲鼻的清蒸鱸魚,肥而不膩一看就入口即化的紅燒豬蹄,麻辣香嫩色味俱鮮的麻婆豆腐,糯而清香肥瘦相間的粉蒸肉......

底下的廚子還在賣力地炒著菜,熱氣騰騰的香味直往上飄,姒荼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底下的菜,一時分不清今夕是何年。

天殺的,誰!究竟是誰!大晚上還能吃這麽好!!!

不過......姒荼摸了摸鼻尖,是得感謝那個人,順帶著能讓自己也跟著吃頓好的。

還真是......讓人怪不好意思的。

廚子們忙活完最後幾道菜,讓打雜的端了下去,自己靠在竈火旁嘮起了嗑。

“唉喲,咱忙活這大半天的,一晃眼就這個時辰了,也不知道岸公子從祠堂裏出來了沒有,看這樣兒,那孩子想必連晚膳都還沒用呢。”

姒荼剛要起身的動作一頓。

“是啊,也不知道岸公子犯了什麽錯,突然就被老夫人關著抄佛經。岸公子後山小廚房每日要送去的食材都是我接手的,方才晚膳前我特意去了一趟,沒人,估計還在裏面跪著呢。”

一個廚子嘆了口氣:“主家的事我們也不好說什麽,但岸公子也算是咱哥幾個看著長大的了,自小就乖的不得了,對我們這些幫工下人也頗為有禮,多好一個孩子,但怎麽老夫人卻更偏向其它幾個公子呢?”

另一個廚子沈默了片刻,想不明白,搖了搖頭嘆道:“要是岸公子的爹娘還在就好了,這沒爹娘護著的孩子,是要多吃些苦的。”

此話一出,幾人你看我我看你地沈默了半晌,也不知道接什麽比較好,索性長嘆一聲,各自忙自己的活兒去了。

沒人註意到,此時閃過了一道身影,原本放在桌上等人來取的食盒瞬息間便不見了幾個。

姒荼拎著食盒在黑暗裏疾行,他身形飄渺,宛如鬼魅雲煙,加上一路都在有心避開守衛,並沒驚動夜間巡邏的弟子。

只偶爾有些鼻子靈的弟子會突然聞到一陣飯香,擡頭疑惑地左右瞟兩眼,卻沒見什麽異常。

只道是那樓五公子又餓了,正吩咐人做飯,許是從後廚飄過來的香氣。反正這樓五公子飯量一向大,每晚多加一餐早已成了慣例,小弟子見怪不怪,就也沒再細想。

姒荼皺著眉,一路上都在仔細琢磨著方才廚子說的話。

老夫人偏心?樓岸罰跪祠堂?怎麽和樓岸同自己說的完全不一樣。

雖然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,姒荼就是覺得以樓岸的性子犯不了什麽大事。這,民以食為天的,多大的仇多大的怨連晚飯都不讓吃了,這又是什麽道理?

而且姒荼這幾日也聽樓岸說了不少關於樓家的事,雖然還沒親眼見過那位樓老夫人,但樓岸說話時,他眼裏對老夫人規規矩矩的尊敬是錯不了的。

那究竟是什麽情況,讓幾位在樓家做工多年的廚子都看出了樓老夫人明晃晃的偏心,樓岸自己卻仿佛渾然不覺呢?

姒荼不信樓岸會蠢到這種地步。

他摸索著巡邏弟子的數量一路往裏走,越是偏僻,弟子的數量就越少。

終於,在一個算得上陰森可怖,黑燈瞎火的小祠堂裏,他找到了樓岸。

少年板板正正跪在地上,面前是張小桌子,此時正就著一盞油燈正認認真真抄寫著經書。

此時雖是夏季,但樓家本就位於山上,夜間寒涼風大,這間祠堂又略顯破敗,根本擋不住寒意,少年的衣袍被吹得獵獵作響,在漆黑氛圍的襯托下更顯單薄可憐。

姒荼在門外瞧著,心裏不知怎麽的,突然像是被刺了一下。

下一瞬,他心頭火起,暗罵樓岸是個傻子,讓他跪著抄他就跪著抄,倒還真是一點都不躲懶,晚上這麽涼,也不知道喊人拿件衣裳。

姒荼深吸一口氣,擡腳邁進了祠堂裏。

他也不說話,只抿著唇把手裏的食盒往樓岸的桌上一放,砰的一聲,藏著股無名火。

樓岸放下筆,揉著酸痛的手腕,有些意外地看著他。

姒荼垂著眸,沒搭理他,將食盒一一打開,取出飯食糕點放在他的面前。末了,才擰著眉擡了擡下巴,沒好氣道:“吃吧,餓不死你。”

樓岸摸了摸仍舊溫熱的食盒,夜間溫度低,這人一路從後廚來到這裏,飯食是免不了會變涼的,現下卻還帶著熱意,只可能是有人在路上默默用內力給食盒加熱保溫了。

思及此,樓岸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,他擡頭看著面色不佳的姒荼,沈默了片刻後輕聲道:“多謝。”

由於許久未開口講話的緣故,少年唇瓣幹澀,嗓音也略顯沙啞,落在姒荼眼裏,顯然是一副遭了大罪的模樣。姒荼冷著臉起身,將自己的披風蓋在了樓岸的肩上。

他知道自己身為外人,沒道理去插手旁人的家事,但這會兒心底的火一下子沒能壓住,還是開了口:“出了事不會打發個隨從給我遞個話嗎?要不是我今晚出來恰好知道你被關在這裏了,你現在還吃不上飯呢。”

“你倒是真聽話,讓跪著抄就真跪著抄,一關就是半天,夜裏寒意這麽重,也不穿個披風,還有這個破燈,光芒這麽弱,你的眼睛是不想要了?究竟是犯了什麽大罪,連飯也不讓人吃。”

他現在是看什麽都不順眼,把周遭上至漏風的屋檐,下至地上雜亂擺放的蒲團都罵罵咧咧數落的一通,但說到最後一句時語氣明顯弱了弱。

畢竟是老夫人下的命令,自己公然在樓岸面前質疑他敬重的祖母,有些大不敬的意味。姒荼悄悄瞄了樓岸一眼,見對方沒什麽不高興的反應後,才清了清嗓子又道:“好了,趕緊吃吧,我這一路辛辛苦苦護著過來的,別又涼了。”

樓岸點點頭,猜到眼前的人也還沒吃,於是將筷子遞給姒荼道:“一起吃吧。”

兩人安靜地將飯食吃完。

姒荼瞧了眼他還沒寫完的經書,坐在蒲團上晃了晃腿問道:“還差多少啊,要不......我幫你抄點兒?”

樓岸捏了捏指骨,提筆落下一行行規整的字:“快了,一會兒就能抄完。”

姒荼無聊,沈默了一會兒後閑不住揪著自己袍角又問他:“所以是發生了什麽事啊?”

樓岸筆尖頓了頓,隨後淡淡道:“不是什麽大事,樓驍,我的堂弟,同祖母說藏書閣裏的典籍不見了,是我弄的。我不認,就被罰了。”

姒荼聞言瞪大了眼睛:“就這樣?”

“就這樣。”

“不是,憑什麽啊。”姒荼氣的坐直了身子:“都不調查清楚的嗎,就聽你那個堂弟的一面之詞?這麽草率!”

樓岸這些日子給姒荼順毛順出了習慣,見他這會兒生了氣,下意識就伸手往人腦袋上摸了摸。過了半晌才發覺有些唐突,他手指僵了僵,又慢慢收了回來。

姒荼對此渾然不覺,一心忙著催促樓岸:“你說啊,到底什麽情況?”

樓岸想了想道:“典籍不見的那日,我的確有去過藏書閣,也恰好能和失竊的時間對上。”

”今日之事發生的猝不及防,加上樓驍在祖母面前咬死了是我做的,典籍找不到,我又一時半會兒拿不出證據,祖母為了服眾,便對我小懲大誡。”

往日裏,這種事情已是司空見慣,樓家不少小輩見不得樓岸天賦出眾,屢得先生誇讚,暗生嫉恨,但又武功上比不過他,就暗地裏使絆子。

樓岸對此倒是無所謂,但看著姒荼為他著急的樣子,心底的某處突然軟了軟。

姒荼非常不理解,他怒其不爭:“不是你幹的,你就認罰了?”

“當然不會,”樓岸沖他彎了彎唇角:“但當時在眾多長老宗親面前,我只能領罰。這樣也好,等真相水落石出之際,我才更能顯得無辜可憐。”

姒荼一頓,確實,在那樣的情況下,不爭不搶是更好,全了樓老夫人的面子,在宗親面前留下了好印象,也為將來查明真相後的自己狠狠鋪墊了一把同情。

樓岸迅速寫完最後幾行字,握著姒荼的手將人拉了起來,緩聲道:“放心吧,典籍失竊的事,我已經有些眉目了,明天應該就能查清楚了。”

姒荼轉頭,看著眼前少年在燭光下顯得溫潤的側顏,心裏的火莫名消了不少。

但,他還是有點生氣。

姒荼瞇了瞇眼,明天,等明天他就悄悄把那個勞什子的樓驍套麻袋揍一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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